就是没得好茶叶咯!”
周语走上去:“那谢谢你了。”
村妇的家不远,步行十来分钟。两人有句没句,很快便到了。
房是新起的,两层小楼,和这里大多数房屋构造并无二致,正面贴着白色瓷砖。
只是阳台更宽大,阳台上摆了把躺椅。
平整干净的院落,一个黑壮的男人坐那儿编竹篾。村妇老远便开始吆喝:“全儿老汉,来客人了!”
那男人穿黑背心,打赤膀,手臂肌肉贲张。对妻子的叫唤充耳不闻,只一心编着手上的草帽。
手指粗粝,却是巧妙,老茧之下,竹篾翻飞。
周语远远看着,忘了移步,身子泛空。
村妇欢天喜地的忙进忙出,一手提凳子,一手端茶盅。
“大热天的赶路,肯定渴惨了,快来坐着喝口茶,薄荷茶咯,不晓得你喝得惯不,”将茶盅放下,见周语望着自家男人出神,笑眯眯的黑脸在阳光下闪光,“我男人能干得很,屋里哪样都是他做的,板凳,帽子,笆篓……哪样都是!”
骄傲难以掩饰。
后诧异道:“过来坐撒!莫讲理!”
周语抖着颌,干巴巴挤出一声:“好。”
声音不大,编竹篾的男人手一抖,转身看过来。
两人遥向凝视,天地无色,一眼万年,隔了阴阳两界。
男人那双干涸的眼睛,重新焕发出光彩,并在霎那永垂不朽。
她努力回想着,通常故人久别重逢,要说些什么。
你好吗,我很好,你呢,我也是。诸如此类。
但她于心不忍。
她不能为了墨守陈规而问这样显而易见且残忍的事情。
重逢于此情此景,强弩之末,毕竟是刺心的。
多少年了,往事细数,黄历都要翻上好一阵。
村妇在旁叫妈:“我的妈,流这么多血!我的妈,划这么大条口!”她跳起来,冲进屋里,“全儿老汉,你莫动,我去拿布条来!”
惶惶进去了。
阳光洁净的午后,知了在田间。
时间慢下来。
周语心里翻着巨浪,指着他:“你怎么……你……”
男人变化大,面目沧悴,她几乎认不出。
曾经的那双漂亮深邃的大双眼皮,似储着一个春季的毛毛细雨,明净的,温柔的,已不复存在。统统流逝在无情历史的洪流里。苟存着性命。
他低着头,仍是不爱言语。半晌后,下巴点一下村妇放在绿荫下的板凳,言简意赅。
“坐。”
周语抖了半晌,找不到话。
村妇捧着棉花粗布奔出来,蹲地上替丈夫止血。
周语坐在边上,不去看他们。
尽管不看他们,也咋出些前朝旧人的委屈感。
敛目方寸地,回头万重山。
头顶是一片滕蔓植物,碧嫩碧嫩的叶子,知了呱噪,没完没了。
忽闻男人对村妇说:“你摘几串葡萄,给客人吃。”
村妇脸上横肉一挤:“葡萄还没熟,涩口!摘了可惜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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